春天来了
小蜜蜂也出来了
梨花、杏花、桃花都开了

段曦“女儿,我最害怕,就是你嫁人”-钱饭饭

段曦“女儿,我最害怕,就是你嫁人”-钱饭饭

段曦写在前面:
如今,我就在父母身边,今天父亲节,也陪在爸爸身边,我想,这大概是平凡生活里最珍贵的满足了吧。
以前,在外读书和工作,经常往家里打电话,每次我妈接能聊一个小时,家长里短,每次我爸接,对白只有一个半回合。
“闺女,还有钱吗?”“有……还有点儿。”“那我给你打点儿。”
想起来还是会泪崩,这一个半回合的对话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有钱没钱,爸爸的钱总会打过来。
不知道今天宝宝们都在哪,有没有给爸爸亲身沏杯茶,陪他散散步聊聊天,但求你有时间多回家。
愿所有的父亲节日快乐~健康长寿~笑口常开~
那,我们为人子女的加油哦。

01
皎皎结婚的时候,我是伴娘,在婚礼现场以哭倒雷峰塔的气势名震朋友圈。婚礼过后,我们翻看那天的录像。新娘和伴娘都是一副哭到停不下来的状态,新郎在一旁安慰新娘。
新娘爸爸挺直了脊背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带着庄严的使命感,只是眼圈一直红红的,强忍着泪意,好像故意端着父亲的架子。
我哭倒不是因为最好的朋友结婚了,而是皎皎爸爸上台致辞的时候,仅仅对新郎说了一句话:你得让我闺女幸福一辈子。
说完这句,他就哽咽了。上台的时候拿着的长长讲稿完全派不上用场,皎皎说她爸爸为了准备婚礼的致辞,已经反复琢磨修改了好多天。
她以为会在这天伴随着背景乐《Daddy's Girl》,听到来自父亲的情真意切的宣言。可没想到只这一句,她就绷不住了,连带着本来试图给她递纸巾的我也难受了。
司仪想尽一切办法控场,音乐声盖过抽泣声,都还是调动不起气氛。
皎皎看着爸爸,不停地流泪。她太明白爸爸的那句话有多不舍。
哪怕在这之前,她困在爱情和亲情的拉锯战里,也曾反感过爸爸对她的约束。
皎皎姓何,出生在一个月白如水的夜里。于是,皎皎爸爸就取了“明月何皎皎”之意,希望她一生皎洁明亮。
皎皎大学毕业之前的人生,一直是和名字契合的。她性子敞亮明快,笑起来眉角弯弯,言语间能翻腾起溪流潺潺,这样的女孩子不缺朋友不缺爱。
皎皎爸爸也乐意看着闺女像个活力闪闪的太阳,一路横冲直撞往前走,逮谁就带给谁欢乐。他最经常对皎皎说的一句话是,没事,老爸在。
为了将“老爸在”这一宣言贯彻到底,皎皎爸爸又像长辈又像朋友,偶尔还要担纲男朋友。
我们刚刚出校门的时候,穷到勉强能维持温饱,又带着硬脾气,觉得毕业了再向父母伸手过于可耻。每个月月底的时候,我们俩就挤在出租屋里掰着指头算账,到底钱都花到了哪儿?算来算去也无解。
反正谁都知道钱还有一个小名叫“不经花”。
皎皎期盼我有天能靠写文章名利双收,救她出贫海。我指望她能早日打败恶魔女上司,荣升CEO,迎娶我这个白穷美。
贫穷的时候,我们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白日做梦。
可不管怎么没钱,皎皎穿的衣服、背的包包还是时常更新。我问起来,她总是摇摇头:我爸给寄来的,每次都这样,说了不用,还非要买。
皎皎不知道的是,何叔叔给寄的可不止是衣服和包包。
他还偷偷打过电话给我,要求每个月固定打一笔钱到我的银行卡上,让我谎称赚到了一大笔稿费,补贴皎皎和我的生活。
我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听到皎皎爸爸用郑重的语气说着“拜托”的时候,还是为难了。
从来没有哪一个瞬间,让我那么反感自己的不求上进。我们以为只要不躲在温室里,有心气跟着世界的节奏跳一跳,就算是披着一身向上的志气了。
可往往是自以为向上,却从来不舍得给自己向上的路途中加一些重量。以至于,还要父母卑微了自己,操心着我们的生活。
02
就是这样被爸爸认真宠着的皎皎,恋爱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些年承受的所有宠爱,都嫁接给对方。
皎皎爸爸坚决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那个男人也是这个城市漂泊的上班族,物质条件不够充裕,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得了一个家。
最重要的是,皎皎爸爸觉得对方没有那么爱皎皎。
他不指望女儿富贵荣华,只盼着有个男人从他手里接过皎皎的手时,可以许皎皎一生喜乐。
可他却忘了,女儿哪怕遇到再好的恋人,也很难比得过父亲给予的爱意。那是不一样的立场,衍生出的不同给予。爱遇上爱,谁都没办法要求它们等同。
可皎皎爸爸就这么固执地要求了。
哪怕皎皎爸爸一生从事教育,深知让孩子自主的重要性,也懂得越是反抗越会适得其反的道理,在面对女儿的问题时,他也只能做个不冷静的父亲。
他甚至要求皎皎回老家工作,他来安排。皎皎崩溃了,在她的人生中,爸爸永远都是站在支持者的位置上,她走的每一步路,爸爸可能会偷偷帮她扫清障碍,但绝对不会干扰她的决定。
她不明白,爸爸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皎皎不知道的是,爸爸已经背着她打听过那个男人,他那厚厚的一摞情史,可以拿来建座纸上博物馆了,里面还囊括着劈腿、滥情的情节。
可皎皎爸爸又不忍心告诉她,她初恋就遇上了渣男。
皎皎是他心里柔软的阳春白雪,她可以胡闹可以任性可以一辈子不长大,没关系,爸爸来护着,但她不能因为不好的爱情而枯萎。
虽然我们觉得皎皎已经有了承担自己的决定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的年龄能力,可皎皎爸爸不敢这么认为。
他怕赌上女儿任何微小的幸福。
在父母的世界里,我们只不过是从小孩子长到了大孩子,小孩子的时候需要他们呵护,大孩子的时候需要他们守护。他们很难接受,我们成为了真真正正的大人,不再那么需要父母的大人。
皎皎就那样陷在和爸爸的对抗赛里,日日唉声叹气,唠叨自己爸爸嫌贫爱富。
她一直以为爸爸不接受她的恋人的原因是对方物质条件不好。
当然,皎皎爸爸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直到那个男人劈腿被她抓了现行。
皎皎分手了,没哭没闹,在家里昏睡了两天。醒来的时候给爸爸打电话,她说:老何,你相信我,我长大了。
一句话说得父女二人都沉默了。
次日,皎皎爸爸送来了一大堆吃的,还给她买了俩包包。他对皎皎说:闺女,人家不都说“包治百病”吗?爸爸不懂牌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皎皎后来跟我提起过这件事,她问我:你懂得我那时候的感觉吗?感动、心酸、心疼……我想了一堆的形容词。
她摇摇:一点想象力都没有。我当时挽着我爸的胳膊,觉得“傍大款”的感觉真好啊。
看着她眉色飞舞的样子,我知道这件事算是翻篇了。
哪怕爸妈再不舍得我们长大,我们也还是以自己的方式成长着,或快或缓。
03
皎皎还是要嫁人了。
这次她选择的对象依旧没有那么充裕的物质条件。他是贫困家庭出身的孩子,读书的时候勤工俭学,毕业了自主创业,事业刚起步,还是买不起房。
只不过这个男人,疼她护她,勉强可以同皎皎爸相提并论。
皎皎没想到,这一次爸爸那么利索地就同意了。
她恨不得立马结婚,可对方又拧巴上了,他不想让皎皎吃苦,希望事业发展好点,最起码买得起房子再迎娶皎皎。
皎皎不乐意了。她愁眉不展,谋划着先去领结婚证,以后再补办婚礼。
“没办法呀,我现在就是想嫁给他呀。”她把书盖在眼睛上咕哝着,让我忍不住想起这些年来,我们经历过很多次重压,而她始终都是这个样子,在最艰难的时候都带着少女的明媚感。她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没关系啊,会好的。
我想,她这样的性格,多多少少都源自皎皎爸爸这么多年不遗余力投入的爱吧。
据说收获过很多爱的人,也会愿意给旁人很多很多爱。
房子的问题最后还是解决了,皎皎爸爸拿出来毕生存款买了套房,把钥匙拿给皎皎的时候。皎皎哭得声嘶力竭,怎么都不接。
她再怎么天真,都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这重到无法掂量的爱。
皎皎爸爸没办法,只好低声安慰:算爸爸借给你的钱,以后再还我,好不好?
皎皎抱着爸爸的胳膊哭,一直一直哭,就像小时候那样,遇到天大的问题,哭醒了,爸爸就给解决了。
04
婚礼结束后,新娘新郎都去了新房。我去酒店帮皎皎取搁在那里的手包。看到皎皎爸爸坐在一楼大厅,垂着头。
我过去叫了声:何叔叔。
他抬起头,像喃喃自语,又像问询:皎皎会幸福吧?
我使劲点点头,又怕他看不到,用力地答了句:会!
我扶他起来,想送他回去,他才发现腿麻了,沉沉说了句:这孩子从小没妈,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没有妈妈可以见证。
他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我突然想到作家冯唐说的一段话:想生个女儿,头发顺长,肉薄心窄,眼神忧郁,用牛奶,豆浆,米汤和可口可乐浇灌,一二十年后长成祸水。
对待闺女,大概所有的老爸只学会了柔软和给予吧。
皎皎不知道的是,爸爸还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置换成一套很小的房子,才在这座城市付全款为她买的房。他甚至,不想让女儿承担还房贷的压力。
“没事,老爸在。”老爸一辈子都在说这句话,让我们误以为老爸无所不能。可老爸啊,只是偷偷地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做着你不知道的事儿。
假扮超人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是超人。
可是超人又怎么会躲起来流泪呢?
—— end ——
作者艾润:青年作家,原《哲思》杂志主编。本文选自艾润最新散文集《一切都是美好的安排》,原标题《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她书写温暖而清澈的家常美好,为充满焦虑、慌张失序的现代人开出的一副清凉方剂。新浪微博:@艾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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